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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AI财经社 周享玥

编辑|张硕


1元钱,在如今这个公交车都不一定坐得了的时代,却能买下4家公司。


12月22日晚间,联创股份发布公告称,拟以1元的价格将子公司上海鏊投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上海鏊投)旗下的4家公司,出售给联创股份董事邵秀英作为股东之一的山东聚迪企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下称山东聚迪)。



据悉,上海鳌投是联创股份两年多前斥资超13亿元买下的一家公司,而此次被出售的4家公司正是上海鏊投的核心资产,一度支撑起上海鏊投的巨额估值。


受此消息影响,12月23日,联创股份股价开盘即下跌,此后持续走低,截至当日收盘,股价报收3.3元/股,跌幅为2.08%,总市值仅38.78亿元。



这对于2020年以来已经多次以“打骨折”价格甩卖旗下公司的联创股份来说,早已不是稀奇事儿。


搞化工的要做互联网营销

豪掷40亿却买了个大雷


公开资料显示,联创股份全称为山东联创产业发展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3年,并于2012年8月登陆深交所创业板,目前主要围绕化工新材料与数字营销服务两大板块展开业务。


不过,对于以上海鏊投等公司为代表的数字营销及互联网广告业务,联创股份大概是又爱又恨的。


2003年,因不满自己待了八九年还是个业务员,山东一国企员工李洪国愤而出走,拿着50万元投资,和几个创业伙伴一起在苹果园里租了一处办公室,创建了淄博联创聚氨酯有限公司(联创股份前身),主要生产聚氨酯新材料。


按李洪国自己的说法,因为赶上了“聚氨酯泡沫行业整体淘汰氟利昂”和“太阳能热水器、建筑节能快速发展”这两拨比较好的行情,联创股份从成立到上市一直走得非常顺利。


然而,上市即巅峰,“判断行业最多还有2年的增长”的李洪国决定推进联创股份转型,“不能等死啊。我们淄博有家企业,转型转晚了2年,想转的时候,转不了了,后来就只能卖壳了”。


在此背景下,2013年起,联创股份开始走上疯狂并购扩张之路。


作为一家专业生产保温材料的传统企业,联创股份最开始的动作还主要集中于并购其他化工公司,于2013年至2014年先后筹划收购了沾化星之联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山东联创聚合物有限公司、山东卓星化工有限公司等多家公司的全部或部分股权。


但这些收购并未给业绩带来多大增长。2012年至2014年,联创股份营收虽从4.25亿元上涨至8.33亿元,归母净利润却从5442万元下滑至638万元。


(图源:联创股份官网)


转折发生在2015年。据媒体报道,李洪国有一天在看《新闻联播》时听到“中央说要将互联网打造成支柱产”,随即“豁然开朗”,下定决心要进入这个行业。


于是,2015年起,联创股份先后以13.22亿元、10.15亿元、7.17亿元和13.32亿元收购了上海新合、上海激创、上海麟动和上海鏊投四家公司的全部股权,全力转战互联网营销行业,并相继剥离了公司的化工业务。


转型互联网行业后,联创股份业绩一度有所好转。数据显示,2015年至2017年,联创股份的营收分别为9.65亿元、23.3亿元、27.7亿元,同比增长15.85%、141.65%、18.73%;归母净利润分别为3081万元、2.01亿元、3.72亿元,同比增长382.97%、553.59%、84.47%。股价更是一骑绝尘,一度在2015年底冲上115元/股的高价。


然而,成也互联网业务,败也互联网业务。


彼时,为收购四家标的公司,联创股份曾大方给出高额溢价,仅上海新合、上海激创、上海麟动就分别达到了15倍、13.55倍、34.93倍,却也因此形成了高达32.7亿元的商誉,为自己埋下了一个暗雷。


上海新合、上海激创两家公司最开始都毫无意外地完成了业绩承诺,但承诺期满后,两家公司的业绩却齐齐变脸,上海麟动和上海鏊投则在业绩承诺期满前就爆了雷。这直接导致联创股份在2018年大幅计提了20.71亿元的商誉减值准备,其归母净利润也在当年巨亏19.54亿元,同比下滑625.89%,相当于一年就亏掉了上市以来的所有净利润。2019年,联创股份再次计提11.91亿元商誉减值,同年其归母净利润亏损14.74亿元。


至此,联创股份收购4家标的公司所形成的商誉已经消耗殆尽,高达40多亿元的跨界并购最终买了个寂寞。


为保壳多次“大甩卖”

断臂求生后要转回化工“老路”


转型互联网营销行业,曾让增长乏力的联创股份逆势暴涨,却也将其推入了更深的泥潭。对于已经连续两年亏损的联创股份来说,一旦2020年不能扭亏为盈,退市风险也将随之而来。


重压之下,联创股份不得不忍痛将这个曾经耗费巨资才引进的业务大幅收缩。


2020年2月,联创股份宣布拟将子公司上海新合持有的北京联创达美广告有限公司(下称联创达美)100%股权,以1500万元价格转让给时任公司董事、总裁齐海莹。在上海新合被联创股份收购之前,联创达美的营收曾一度占据上海新合总营收的超80%,是上海新合的核心资产,也是支撑其13.22亿元交易作价的关键要素。


随后的6月和7月,上海激创、上海麟动两家公司也被公告称,全部股权将分别以1.78亿元转让给山东聚迪,1.03亿元(包括4058.7万元的业绩补偿款)价格转让给王蔚,交易价格远低于曾经的买入价10.15亿元和7.17亿元。其中,王蔚为联创股份时任董事兼副总裁,山东聚迪的股东之一则为联创股份董事邵秀英。


最后轮到的是上海鏊投。12月22日晚间,联创股份公告称,上海鏊投旗下的4家核心资产甜橙创新、鏊投广告、霍尔果斯鏊投、鏊投数字也将以1元的价格出售给山东聚迪。


至此,联创股份曾花大价钱买入的互联网营销业务中最主要的几项核心资产,均已被摆上售卖台。一进一出下,单以买入价与卖出价对比,联创股份就已经损失约40亿元。


壮士断腕背后,是跨界失败的联创股份数不尽的心酸。“这4家公司基本上都是亏损状态,我们也是想尽快出售,减轻一下上市公司这边的负担。”12月23日下午,联创股份证券部人士对AI财经社表示。


据联创股份公告显示,截至9月30日,甜橙创新、鏊投广告、霍尔果斯鏊投、鏊投数字四家公司的净资产分别为-1480.68万元、292.87万元、199.55万元、87.37万元,合计净资产约-900.9万元,合计净利润亏损额则达到了约1.15亿元。


实际上,梳理联创股份公告可以发现,包括联创达美、上海激创、上海麟动以及甜橙创新等在内的多家公司,都是自2019年起开始了净资产及净利润的快速“缩水”。以上海激创为例,截至2018年末,其净资产还有3.38亿元,但到2019年末,其净资产却变为了-2407.59万元,2020年一季度末再度缩减至-2426.8万元。


对此,上述人士表示,上海新合、上海激创、上海麟动等多家公司的主要客户都是汽车企业,但2019年以来,受宏观经济放缓以及汽车行业大幅下滑的影响,这些公司对应的互联网数字业务(主要为汽车客户媒介投放类业务)业绩出现了大幅下滑。与此同时,资金周转率变低、资产收益率变低、垫资规模变大等现象,更是严重影响着公司的现金流健康。


(图源:联创股份官网)


现实面前,联创股份不得不放弃互联网赛道,重返“化工”。


2019年上半年,联创股份耗资6.64亿元拿下山东华安新材料有限公司100%股权,加码化工行业。2020年4月,联创股份更是公告称,将调整公司经营战略发展方向,在大幅收缩互联网广告业务的同时,把所回笼资金主要用于化工新材料、新型环保材料生产及应用。


据联创股份内部人士透露,他们“目前的主要任务之一是推进可降解塑料项目的建设,目前已在立项阶段,但建设周期预计会比较长,计划18个月完成”。


实际上,2020年8月,联创股份就曾发布公告称,将合计投资3.8亿元用于建设一个60000吨/年无水氟化氢项目、10000吨/年电子级氢氟酸项目、30000吨/年高端聚酯多元醇项目和20000吨/年可降解塑料项目,其中,后两个项目总占地将达到约70亩。


据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塑料制品产量高达8184万吨,约占全球塑料诉求量的1/4,同期生物降解塑料消费量却仅为52万吨。参考欧洲生物塑料协会的数据,我国生物可降解塑料消费量全球占比仅为4.6%,显著低于全球平均水平。


也因此,对于联创股份来说,在国内不断加码限塑令、禁塑令的趋势下,可降解塑料或许会是个“好方向”。不过,要想在这个新兴市场中分得一份羹,联创股份需要面对的对手并不少。据悉,目前,包括金发科技、王子新材、齐翔腾达、国恩股份等多家上市公司都已经开始纷纷抢滩可降解塑料市场。


联创股份目前更为迫切的,显然是要保住自己的壳。


据财报显示,联创股份的断臂求生算是起到了不错的效果,2020年上半年,其归母净利润还属于亏损状态,亏损5859万元,到2020年三季度,就已经扭亏为盈,变为了2148万元,而同期的扣非净利润仍然为负,为-7577万元。


董监高频繁减持

更有高管为交个税套现934万


转型互联网营销业务最终让联创股份埋下大雷,却给上市公司的董监高们带来了丰厚的收益。


据AI财经社不完全统计,2015年11月6日至今,包括实控人李洪国家族、王璟、李慧敏、胡安智、齐海莹、邵秀英、王蔚、王宪东等在内的多位联创股份董监高已经合计减持超1.22亿股,累计套现约16.62亿元。其中,仅实控人李洪国家族就累计减持约4500万股,累计套现约7.94亿元。


减持的理由则包括“归还股票质押融资借款”、“归还个人银行融资借款”等。2019年2月,联创股份董事、高管王璟更是因“缴纳个人所得税”,宣布将以集中竞价的方式减持不超过总股本0.18%的股份。


值得注意的是,据联创股份年报显示,王璟2018年年薪为35.8万元,位居联创股份董监高年薪排名第二位。而其因“缴纳个税”减持的股份数却有近116万股,累计套现约933.61万元。



董监高轮番接力减持之外,联创股份管理层更是多次因违规减持而被监管出具警示函,其中,就包括李洪国、邵秀英、齐海莹等人。


2019年11月,联创股份发布公告称,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事长李洪国因涉嫌违法违规减持公司股份及未按规定披露而被中国证监会立案调查。


据联创股份2020年6月披露的相关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2016年10月27日至2018年12月26日期间,李洪国累计卖出“联创股份”3051.16万股,已经占其已发行股份的5.07%,却未及时在2018年12月26日当天按规定履行报告和公告义务,也未停止卖出,其后又继续卖出数百万股。


尽管李洪国后来在申辩材料和听证会上提出,自己的违法行为并非有意,并表示“山东证监局对自己的处罚金额偏大”,山东证监局最终还是决定对李洪国给予警告,并对其持股变动信息披露违法行为处以30万元罚款,对其限制转让期限内的减持行为处以180万元罚款,合计210万元。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2015年,李洪国就以26亿元身家排在了当年胡润百富榜第1451名,2016年又进阶至37亿元身家、第1129名。尽管此后,随着联创股份股价暴跌,李洪国逐渐从富豪榜上消失,但通过频繁减持套现的7.94亿元却从纸面富贵变成了真金白银,进了李洪国家族的腰包。


据最新数据显示,李洪国目前还持有联创股份14.35%的持股比例,以12月23日的收盘价计算,对应的持股市值约为5.56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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